二十四(1/6)

漫长的岁月无声无息地走过了我们刘镇,一晃七年过往了。在我们刘镇,丧夫的女人一个月不能洗头发,最长的半年不洗。李兰自从宋凡平逝世后,再也没有洗过火发。没有人知道李兰对宋凡平的情绪有多深,那是比海洋还要深厚的爱。李兰七年没有洗头发,还经常往头发上抹头油,她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又黑又亮,梳理得整整洁齐,然后昂首走上大街。刘镇的孩子跟在她身后,一声声地叫着:

“地主婆,地主婆……”

李兰的嘴角始终挂着自满的微笑,固然和宋凡平只有短短的一年零两个月的夫妻生活,可是在李兰的心坎深处比一生还要漫长。李兰七年没有洗头,又不断抹上头油,头上的酸臭味是越来越重。刚开端是她回到家中,屋子里就飘满了类似臭袜子的气味,后来她走到街上,街上的人都闻到了,刘镇的群众纷纷躲着她,连那些叫她“地主婆”的孩子也落荒而逃,他们一边跑着,一边捂着鼻子喊叫:

“臭逝世啦,臭逝世啦……”

李兰以此为荣,她盼看人们时时记得她是宋凡平的妻子。当李光头背上书包上学以后,每次要填写父亲的名字时,她总是尽不迟疑地让他写上“宋凡平”。这给李光头带来了苦恼,一旦写上宋凡平的名字,李光头在家庭成分这一栏里就必须写上“地主”了。李光头在学校里饱受歧视,同学们都叫他小地主。除了李兰和从乡下来看他的宋钢还叫他李光头,别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了,最后连老师都这么叫他了:

“小地主,站起来背一段课文。”

李光头十岁的时候,想起了自己有一个亲生父亲,那个在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淹逝世在粪便里的父亲,李光头盼看填写他的名字,可以免除那个让他倒霉的“地主”。李光头反抗了一次,在需要写上父亲名字的时候,他问李兰:

“怎么写?”

李兰正在做饭,李光头的问题让她一怔,她困惑地看着儿子,然后说:“宋凡平。”

李光头低着头说:“另外那个爸爸……”

这时李兰脸色一沉,斩钉截铁地说:“没有另外的爸爸。”

李兰自满地做着她的地主婆,自满地让宋凡平活在她的心坎深处。李兰的自满一直持续了七年,持续到李光头十五岁那年。这一年李光头在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被生擒生擒,李兰一下子垮了。后来当李光头再次填写完表格后,李兰用橡皮擦掉了宋凡平的名字,写上了一个李光头完整陌生的名字“刘山峰”,又把后面家庭成分栏里的“地主”改成了“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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