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八(1/3)

这时候宋钢和林红本来的家拆掉了,他们搬到了街边新楼房的第一层;苏妈的点心店也从汽车站搬了过来,就在林红家的对面;拆迁搬过来的还有赵诗人,住在第二层,就在林红宋钢家的楼上。赵诗人故意把自己的床放在他们床的上面,夜深了人静了,赵诗人就躺在床上凝神细听,想听一些鸳鸯戏水的**之声,什么都没有听到,赵诗人趴到地上,耳朵贴着水泥地面往听,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。赵诗人心想天底下还有什么声响都没有的床上夫妻?宋钢和林红结婚这么多年了,一直没有孩子,赵诗人感到问题必定出在宋钢身上,他断定宋钢是个性无能。赵诗人静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作家,然后说:

“这对夫妻晚上睡在床上像是两把无声手枪。”

宋钢下岗失业以后自寻前途往做了搬运工,在我们刘镇的码头扛大包,把船上的货物扛到岸上的仓库里,又把岸上仓库里的货物扛到船上。宋钢拿的是计件工资,扛的大包越多,挣的钱也越多。在码头到仓库的那条一百多米的街道上,宋钢卖命地扛着大包往返奔走,别人也就是扛上一包,宋钢经常一口吻扛上两包。坐在街边聊天的老人,天天都听着宋钢拉风箱似的呼吸声,“呼哧呼哧”地响了过往,又“呼哧呼哧”地响了过来。汗水浸湿了宋钢的衣裤,看上往像是刚从河水里爬上来一样,宋钢的球鞋里也都是汗水,扛着大包往返奔走时,两只球鞋也在“叽咕叽咕”地响着。我们刘镇的几个老人摇头说:

“这个宋钢啊,要钱不要命。”

宋钢的工友们扛着大包跑上三四个往返,就会喘着粗气一个个坐到了河边的石阶上休息了,他们喝着水,抽着烟,说上半小时的话,才起身重新往扛大包。宋钢从来没有在河边的石阶上坐下来,他要扛上七八个往返,直到自己脸色惨白嘴唇发抖,身材也摇摆了,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,他把肩上的大包放进船里,踏着跳板走到岸上,看到坐在石阶上的工友向他招手,他感到自己已经没有气力走到十米远的石阶那里,他下了跳板立即倒在地上。他的休息就是直挺挺地躺在湿润的草地上,青草从他的脖子和衣领之间生长出来,河水在他的胳膊旁边荡漾,他双眼紧闭,激烈的呼吸让他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,里面的心脏似乎像拳头一样捶打着他的胸口。

宋钢躺在地上休息可以更快地恢复体力,他每次直挺挺躺下时,坐在不远处石阶上的工友们就要“嘿嘿”地笑,说宋钢是拼命三郎。那时的宋钢累得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,他只感到天旋地转,紧闭的双眼一团漆黑,直到眼皮在阳光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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