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(1/11)

李兰回到家中,在镜子前仔细看了自己,她也被自己的忽然苍老吓了一跳。然后她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,她感到自己住进了医院以后,可能出不来了。她已经洗掉了满头的酸臭味,她没有马上往医院,她在家里又住了几天。那几天她不是躺在床上,就是坐在桌前,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光头,不时叹息着对李光头说:

“你以后怎么办?”

李兰开端料理后事了,她最担心的就是李光头,她不知道自己逝世后儿子会怎么样。她总感到儿子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好的命运,十五岁就在厕所偷看女人屁股了,十八岁以后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,她担心这个儿子今后有可能犯法坐牢。

李兰决定往住院治病前,先把儿子的今后安置好了。她把户口本抱在胸前,让李光头扶着她往了县里的民政局。可怜的李兰感到自己是地主婆,又是小流氓李光头的母亲,她羞耻地低着头,战战兢兢地走进民政局的院子,又战战兢兢地向人探听:

“谁管孤儿的事?”

李光头扶着李兰走进了一个房间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报纸。李光头一眼就认出了他,七年前就是他用板车把宋凡平的尸体从汽车站拉回他们家中。李光头记得他叫陶青,兴奋地指着他说:

“是你啊,你是陶青。”

李兰扯了扯李光头的衣服,感到儿子刚才那样说话太没有礼貌了,她点头弯腰地说:

“您是陶同道吧?”

陶青点点头,放下手里的报纸时仔细看了看李光头,似乎记起李光头来了。李兰站在门口不敢进往,她声音发抖着对他说:

“陶同道,我有事要问问您。”

陶青微笑地说:“进来问吧。”

李兰不安地低下头说:“我成分不好。”

陶青仍然微笑着,他说:“进来吧。”

说着陶青起身搬了一把椅子过往,让李兰坐下。李兰惊恐地走进了屋子,还是不敢在椅子上坐下来。陶青指着椅子说:

“坐下来再说。”

李兰迟疑了一会坐了下往,她恭恭敬敬地将户口本递给陶青,用手指着李光头,对他说:

“他是我儿子,户口本上有他的名字。”

陶青翻着户口本说:“我看见了,你有什么事?”

李兰苦笑了一下,对他说:“我得了尿毒症,我的日子不长了,我逝世后儿子就没有亲人了,他能不能拿到接济?”

陶青吃惊地看着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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