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4章 成人礼
听完池浅浅的话，郑霞淡然的目光里忽地闪了一下，像触到心里某处深藏的角落，荡起一阵涟漪，却又只是轻轻一碰，很快就平静下来：
“你说得没错。可是谭川知道这些吗？他所以为的‘梦想’，就是能和你一起考上北大，准确地说，是为了你才去考的北大。嗯，我也不知道他重视你到了什么地步，总之，他可以为了你去争取一切，但也可以为了你，去放弃一切。”
直到郑霞说到这里，池浅浅才渐渐冷静下来。她没去想这种话，出自她最好的朋友的母亲之口，有什么其他深意，她只想着谭川奋斗了这么久，如果仅仅是为了她，那未免也太令人悲哀了。
为了一个人，去争取一切；为了一个人，又去放弃一切。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的做法，可在谭川身上，难道不体现得淋漓尽致吗？为了她，为了考上北大，他日夜备考，只为这最终的决赛；也是为了她，他不顾成绩下滑和受处分的危险，瞒着她逃掉集训，只不过是给她过一次生日。
她作为当事人，自己都没看透，为什么郑阿姨将这一切都参悟得清清楚楚呢？
“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，如果你真心为谭川好的话。”
郑霞舒了口气，微笑着望着池浅浅，语气也平和了许多，“到底让他专专心心地去争取梦想，还是让他为了你，放弃自己的梦想。孩子大了，我这个当妈的，也管不动了——决定权在你手上。
“你还不知道吧？谭川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分心的孩子，特别是情感方面的事。初中时为什么他竞赛考砸，为什么初二那次期末考试一落千丈，我想你心里比阿姨清楚。我和他爸苦心让他转学到一中，就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专心学习，为他最终能踏进北大的大门铺好路。现在这条路马上就要走到终点了，你总不忍心在最后关头把那扇门给他关了吧？”
池浅浅怎能拒绝呢？她又何尝不知道郑阿姨的温柔，实际上句句带着刺呢？可她终究是含着泪点了点头，看着对面的女人满意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，心里总是翻腾着地难受。
临别时，郑霞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：
“说实话，如果没有一些其他的事，阿姨倒很想看到你们一起步入北大的那一天——然而，恕阿姨直言，我们两家之间的沟壑，实在是太深了。”
池浅浅正想继续追问下去，郑霞已经起身，走去前台结账了。
她将目光投过去，看见郑阿姨正皱着眉审视着手里的账单。继而，她拉开自己的包，取出一沓用手绢里外裹了几层的东西，一层一层地翻开。
池浅浅愣了愣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正要起身，却发现郑阿姨已经数好钱递了过去。
一杯白开水、一杯咖啡，全是一元、五角和一角的零钱凑起来付的。那些钱皱皱巴巴的，面上的那张还破了角，但都叠得很整齐，收银员拿到了也没有细数。
结完账，郑霞下意识地朝这边瞥了一眼，池浅浅连忙扭过头，望着桌上那叠资料沉思。可她手里却不自然地划起了咖啡勺——虽然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了。
郑霞回来道别时，池浅浅说要把钱给她，却被对方婉拒：
“你今天生日，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，这次咖啡就当是阿姨送你的成人礼吧。”
真是一份沉甸甸的成人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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