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 奢侈之梦
有人说，成长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。池浅浅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，一瞬间明白了很多道理。谁不想在自己的世界里悠游地活着呢？可世界是现实的世界，这个社会仿佛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，只是日夜不停地转着，将人绞进去，又制成产品吐出来，标准取代了个性，人只有在标准化的世界里麻木、沉沦。
既然如此，还要什么梦想呢？梦想是不切实际的东西，学校为每一个优等生铺好了路，只要往前走就是了，何必谈梦想？
池浅浅这样想着，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天，心情愈发沉重。
手机响了。她无精打采地瞥了眼来电显示，眼睛里突然发出一道光来，可又在下一个瞬间迅速熄灭下去。
“嗯？有什么事吗？”她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一阵，才响起他的解释：“其，其实没什么事，就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“要交手机了吧？”池浅浅笑道：“我知道你今天没去集训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！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，好不容易响起一点声音，似乎他要解释，池浅浅却给盖了下去：
“没事，这是集训第一天，好好补一下还能赶得上。明天开始，就别想着其他的事了，专心准备决赛——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谭川连忙问她：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能怎么办？”池浅浅盈盈地笑了一声，“你就别担心我了，好好准备你的决赛才是正事。听着，不准偷懒、不准开小差、更不准私自藏手机——等一切确定下来之前，我们还是各干各的事，暂时别联系了。”
她终究说出了那句话，那句她以为永远不会从她口中说出的话。
谭川显然是震了一惊的。池浅浅刚说完的那一瞬间，他还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；可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、那样的抚人心扉，以至于他没有丝毫理由去怀疑他们之间坚定的感情。
“好啊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一起去北大，正式回答我一次，好吗？”
她听见那边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颤抖。他是多希望她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啊！可是，她连自己的梦想都抓不住，又怎能给他这种保证呢？
不，她说服自己，梦想一直在那儿，只是他们都不敢去面对罢了。
“好，一起。”
她答应了他，趁电话那头欢呼声响起之前，飞快地挂断了电话。
月光苍白，洒下一地冷淡的光。晚风尚带着凉意，从窗缝里涌进来，掀动了卧室的窗帘。那挂着的一排彩色千纸鹤，大多已褪了颜色。它们目无表情地垂宕在窗前，在“呜呜”的风里，散乱地摇摆，像和着一首哀婉的歌。
他们都离她远去，他们都走得无声无息，只有她一个人，在这萧瑟的夜晚里，静默。
这是她终究的归宿么？
池浅浅不忍再想下去，一头趴在桌子上，眼前是无边的黑暗。
低沉的哭声如抽丝般徘徊在房间上空，压抑着，放开着，谁也不知道，谁也听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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